花费巨资拯救世界上所有的濒危物种对于人类有什么意义?

珠沙华 科学探秘 2019-09-20 15:30:01 0 0

人类在不断侵入野生动物的栖息地

人类在不断侵入野生动物的栖息地

(神秘的地球报道)据新浪科技(任天):如果想拯救世界上所有的濒危物种,可能每年需要耗费数百亿美元,这一事业对于人类又有什么意义呢?

1981年,山地大猩猩的数量达到了最低点。随着偷猎、内战等人类活动日益加剧,山地大猩猩的栖息地不断受到侵蚀,只能局限在非洲中部的一小片山区。据估计,它们当时的数量只有254只,换句话说,它们可以全部坐进一架波音747飞机。

今天,山地大猩猩的情况看起来好了很多。2012年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它们的数量已经达到了880只。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但其实也就是两架波音747飞机的容量。山地大猩猩依然处于极危(critically endangered)的状态。

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我们已经听过太多类似的故事。无论是老虎、熊猫,还是加州神鹫或珊瑚礁,世界各地的野生动物都面临着不同程度的威胁。这些故事一开始会令人感觉很糟糕,但如今大多数人已经麻木。

我们需要担心濒危动物吗?答案是肯定的。如果地球上再也没有可爱的熊猫,那将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人类需要依赖这些动物。此外,比起花数千万或数十亿美元保护动物,解决人类的问题显然更加重要――面对现实吧,人类本身就有一大堆问题要烦。那么,野生动物的保护到底意义何在?

如果只从表面去看这个问题,可以找出许多没必要去保护濒危物种的理由,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惊人的花费。

据2012年的一份研究估计,如果要保护所有受到威胁的陆地动物,每年将需要耗费760亿美元;而要拯救所有濒危的海洋物种,所需的资金将更为惊人。当许多人还在为饥饿或贫穷挣扎时,为什么要把这么多钱花在野生动物身上呢?

对于某些人来说,保护像狼这样的凶猛动物显得不可思议,这些动物无论对人还是对牲畜都是威胁。当然,我们是希望能够摆脱一些物种,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无论如何,物种的灭绝一直在进行着。不仅是单个物种在不断灭绝,地球历史上还发生过五次大规模的灭绝事件,将无数的动物从生物圈中抹去。最近的一次大灭绝发生在6500万年前,恐龙家族从此消失。

如果物种灭绝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即使在没有人类的情况下――那我们为什么要中止这一过程呢?

一个答案是,目前物种灭绝的速度比以往要快得多。据近期的一项研究估计,在上个世纪中,物种的灭绝速率增加了将近一百倍,而人类似乎正是主要责任者。不过,拯救濒危物种还有一个更加简单的答案:我们想要去拯救。

自然是美丽的,这种美学价值本身就是保护自然的原因之一,就像我们保护《蒙娜丽莎》或吴哥窟这样的艺术杰作一样。关于这一论点的最大问题在于,对于那些人们 不大喜欢的动植物,这意味着它们注定要灭绝。这些动植物或者丑陋,或者味道难闻,或者就是纯粹的不显眼,如果我们没有发现它们的魅力所在,那它们就会被无情地忽略掉。

更为根本的原因是,这一论点包含了奢侈与特权。对一个西方世界的有钱人来说,想要保护老虎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老虎的外形确实很美;但是,对于一个生活在印度农村的普通人来说,他的家人或许就生活在老虎的威胁之下,这时候谈保护就没有什么意义。

因此,有些人会发现大自然本身的美,并因此投身保护自然的事业。但这还不够。我们需要更为实用的理由来保护濒危物种。

你可能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说法,即我们应该保护类似热带雨林这样的生态系统,因为其中可能具有许多有用的物质,特别是药物。最常见的说法是“如果一个灭绝的植物物种含有治疗癌症的药物呢?”

通过对自然界的探索,寻找具有商业价值的产品,这种实践被称为“生物探勘”。某些情况下,生物探勘确实会带来一些有用的新东西,但这也包含着许多问题。首先,我们可以有许多寻找新药物的方法,但并不包括穿越数千公里深入丛林,怀着微薄的希望去寻找某种神奇植物。

其次,这里还涉及知识所有权的问题。很多情况下,当地居民已经知道某些植物的药用价值,并拒绝与外来者分享。已经有这方面的合法性官司在进行之中。

此外,与之前所提到的一样,如果只关注那些有潜在药用价值的物种,那其他并没有药用价值的物种该怎么办?山地大猩猩的血液里可不大可能含有某种抗癌成分。因此,这一论点尽管有些说服力,但依然不够。

20世纪90年代,对物种保护问题的认识出现了一个大的跨越,生物学家开始论述动植物的存在本身对人类的益处。这些益处被称为“生态系统服务”,在大多数人的意识中,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有些生态系统服务显而易见,比如我们所吃的动植物。此外,陆地上的绿色植物以及海洋中进行光合作用的浮游植物,都为我们提供了呼吸的氧气。

除了这些直接可见的部分,生态系统服务有时会显得更为微妙,比如蜜蜂等授粉的昆虫。我们食用的许多农作物都依赖这些昆虫来产生种子。如果没有授粉昆虫,不仅农作物无法生存,依赖粮食的人类也可能走向灭亡。这也是授粉昆虫数量下降引起许多担忧的原因。

要理解人类有多么依赖生态系统服务,可以想象一个人类是唯一物种的世界――可能是远离地球的一艘宇宙飞船。那里没有植物释放氧气,你必须用工程方法自己制取。因此,你要在宇宙飞船上建立一个化学加工厂,这个工厂不仅要能制造氧气,还要能生产水。

你还要考虑吃饭问题。没有粮食,你必须人工制造食物。糖类和脂肪可以化学合成,但要做得好吃就非常困难了。即使到了2015年,我们也无法制造出让大多数人感觉可口的人造汉堡。别忘了我们肠道里面的微生物,其中有许多也是有益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即使理论上能够人工制造出氧气、水和食物等必须品,那也是极难实现的。利用现有的野生动植物显然更为容易。如果将所有的生态系统服务加在一起,你会发现其规模格外惊人。

1997年,美国生态学家罗伯特・科斯坦萨(Robert Costanza)及其同事估算了生物圈所提供服务的价值,结果约为一年33万亿美元。相比之下,他们指出当时全球一年的经济总量约为18万亿美元。

五年之后,该团队做了进一步研究,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致力于保护生物多样性的话,会获得多少收益?他们的结论是,这么做的收益可以相当于投入的成本乘以100倍。也就是说,保护自然是一笔非常、非常划算的投资。

相比之下,让物种的数量下降并使其最终灭绝就不那么明智了。2010年的一份研究称,到2050年,不受控制的物种损失将导致全球经济生产量减少18%。你或许会觉得这些关于经济和增长的论调很奇怪,而且显得冷漠无情,丝毫没有任何对大自然的热爱。没错,许多环境保护论者也是这么觉得。

环境保护记者乔治・蒙贝尔特(George Monbiot)就是一位直率的批评家。他争论称,这些估值是不可靠的,那些有权有势者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任意地修改账目。如果有人想要在一个重要的动物栖息地内建设道路,那他们只需过高地估算道路的价值,而不理会野生动物的存在。

“森林、鱼类资源、生物多样性、水力循环都被人所有,被那些企业、地主和银行所有,它们的巨大力量是最大的威胁所在”,蒙贝尔特在2013年写道。

蒙贝尔特很可能是对的,这样的估值系统很容易被滥用;而反对意见认为,即使没有这些估值系统,这样的滥用依然会发生。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许多环境保护组织支持对生态系统进行价值估算的原因。

事实上,生态系统服务的概念有一个好处,即将所有方面都包括在内,这就使之前我们所说的几个论据不足的论点开始能自圆其说了。

就拿“因为自然具有美学价值我们就应该保护”的观点来说,现在我们可以把自然之美带来的愉悦感视为一种生态系统服务。自然为我们提供了美的享受。你或许会问,我们怎么为其标价呢?我们如何客观地衡量美的价值?

显然我们无法给“美的享受”标价,但这并不能阻止我们判断它的价值。在绘画、音乐以及其他形式的艺术领域,我们一直在这么做。如果我们对某种事物进行评价,并准备支付金钱去拥有它,那它就有了价值。如果要对自然进行同样的估值,我们只需要一个能够支付并体验的系统。

一个简单的例子是观赏山地大猩猩的野外旅行,这种方式被称为生态旅游。经营这些旅行项目的人显然很有动力去保护动物的安全。山地大猩猩是他们的经济来源,而且生态旅游的收入远比务农等职业高得多。

当然也会有困难存在。旅游者可能会带来当地较少见的疾病,从而对山地大猩猩造成威胁。过多的旅游者也会干扰山地大猩猩的社会生活。不过,总体而言,生态旅游提供了一种为自然之美付费的方式。

按英国伦敦大学学院保育生物学家乔治娜・梅斯(Georgina Mace)的说法,这种思路也促使我们对野生动植物保育问题的想法发生了根本性转变。

让我们回到20世纪60年代,当时的主要观点是,保护野生动物是为了它们好。梅斯将这种观点称为“为了自然本身”(nature for itself)。到了21世纪初,感谢生态系统服务概念的提出,我们谈论的是“为了人类的自然”(nature for people)。甚至即使你对“野生动植物和栖息地具有无法估量的内在价值”的说法不买账,也可以找到更为实用的理由去拯救它们。你不需要为了增加生态旅游业的价值而去照顾山地大猩猩。

乍看之下,生态系统服务的概念依然会导致一些较有选择性的保育手段。可能会有人说:“让我们保护好那些旅游者会前来观赏的东西,以及那些给庄稼授粉的昆虫,或其他有用的动物就行,剩下的就可以不管了。”然而,还可以有另一种视角。

以山地大猩猩为例。它们居住在森林茂密的山区,如果我们要保护它们,就必须保护它们生活的生态系统。有些事情显而易见,山地大猩猩需要吃植物,因此我们必须 保证有足够的植被。但是,我们还必须保证这片区域不会被无法作为食物的植物覆盖,这反过来意味着要保留其他大部分的动物,因为它们会影响植物群落的变化。

山地大猩猩属于一个更广大的物种网络,因此很难把它们分离出来。这些物种中去掉一个,可能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但也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改变整个生态系统。除非你穿越到未来把某个物种杀光,否则很难预测出这一物种消失后的影响。

因此,如果我们决定拯救山地大猩猩,我们就必须保护好它们所处的独特栖息地,以及与它们共同生活的大部分物种。

到了这一步,许多人就会开始犹豫。他们会说,付钱去拯救山地大猩猩是一回事,但还要花钱去拯救一片树林、灌木和那么多昆虫吗?也许这些山地大猩猩不能算作很好的投资。

不过,还有更好的理由去保护森林,不仅因为它们支撑了山地大猩猩的生存。

山坡上的树林可以提供很多有用却总被忽视的服务,尤为重要的是,它们能确保稳定的水资源供应。所有人都知道天气变化无常。有时候雨会下很多,可能造成洪水; 有时候雨量又不足,容易导致干旱。这两种现象都很危险。山坡上的树木就能解决这一问题,它们能确保淡水的供应更为稳定。

要使这种机制真正有效,森林需要保持较为稳定的状态。如果有时因为雨量过大就导致树木突然死亡,那就没有任何意义。森林必须要有迅速恢复的能力。

生态学家们已经积累了许多证据,表明拥有的物种越多,生态系统就越稳定,恢复能力也越强;反之,物种越少的生态系统就越容易崩溃。一种微小的、不起眼的虫子可能不会对人类有什么明显的好处,但它很可能支撑着一个生态系统――而这个生态系统会为我们提供服务。

不管能否用经济学的概念来解释,科学告诉我们,生态系统为我们提供了许多不可或缺的东西,而且每个生态系统的多样性越高,它所提供的服务就越好。

因此,为了人类自己――无论是食物和水这样实用的物质需求,抑或是美感的精神需求――我们都应该保护好大自然。

当然,人类社会也是生态系统的一部分。现在的许多环境保护人士称,保护大自然的前提是确定这么做可以给人类带来怎样的好处。任何的环境保护方案都需要公众的支持。

如果不能保护好自然,我们也不可能照顾好自己,因为我们需要向自然索取太多的东西。在特殊情况下,我们可能要二选一,但总的来说我们要同时做好这两方面。

这是一个新的思考方式,我们不再是为了保护而保护,而是要明确地帮助人类。这也不完全是“为了人类的自然”,因为这不仅仅是生态系统能为人类提供直接产品的问题。相反的,我们需要把人类社会和野外的生态系统视为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梅斯将这一理念称为“自然与人类”(nature and people)。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保护每一个物种,即使我们想这么做也无法做到;这也不是要保持一切事物跟原来一样,因为这也不可能。这一理念真正的意义在于,我们要尽可能地保持生态系统的丰富和多样,这不仅有益于大自然,也有益于人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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